“健全网络综合治理体系，推动形成良好网络生态”，是时代要求，也是你我之责。即日起，南都大数据研究院推出“音视频直播平台内容治理问效”专题，关注平台有害信息治理举措及效果，通过指标量化评价的方式，发现问题推介经验，以期共同营造清朗的网络空间。
第一期，关注患病主播的“卖惨疑云”，聚焦“个人求助”类视频的内容合规治理边界。
近日，南都记者接到用户反映称，在哔哩哔哩平台（以下简称b站）上，有博主作为尿毒症病人，以生活日常和歌唱表演为主要创作内容，从而获得打赏，称希望“赚到足够的钱换肾”。不少网友质疑其已活跃两年，收入应该已经不少，却仍在视频中称积蓄不足以支持医疗费用，疑似“卖惨营销”。
南都记者发现，对于网友所述的争议内容，b站仅对部分做出了“理性打赏”标记提示。而对于相关内容引发的质疑，b站回应称，在即将上线的新版《社区公约》中，平台将根据更多的慈善募捐规范条例完善相应的治理规则。
据悉，3月10日，中央网信办部署开展“清朗·从严整治‘自媒体’乱象”专项行动，重点关注“违背公序良俗骗取网民捐赠、用户打赏”“利用弱势群体进行流量变现”等行为。
争议：患尿毒症博主是否“卖惨营销”
南都记者注意到，该博主目前在b站、快手、百家号等网络平台粉丝量超百万。其中，在b站上的活跃度较高，截至目前，已发布350多条视频，视频播放量最高的一条有618万。
2021年1月30日，该博主在b站发出第一条视频，标题提到自己身患尿毒症，并在视频中介绍自己是一位“有移植梦想的创作人”，靠做自媒体和直播唱歌勉强维生，希望能够赚到足够的钱支付换肾费用。查看发现，2021年，该博主发布的视频标题多半包含“尿毒症女孩”，如“唱歌挣医药费”等。今年来，其视频标题常见“透析”等词。
直至今年2月2日，该博主在b站发出一条标题为“第二次通知我移植，对不起，我还不够”的视频，称自己家庭情况特殊，积蓄难以支付18万元的肾源，但会继续努力生活。正是这条视频让许多网友开始对其收入产生怀疑，并在平台上发帖质疑。从2021年开始关注该博主的网民小刘表示，“她的收入来源主要有直播带货、直播打赏分成和流量收入，个别视频单条收益破万，b站充电数(打赏人数)共有1万多人”。而据第三方数据服务平台飞瓜数据发布的b站up主充电榜显示，2月份该博主排名第一。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网友质疑，3月1日，一位男子李某通过该博主的账号发布视频，公开了2020年至2023年2月21日在全平台的收入，共75万多元，并道歉称无论任何原因，目前为止该博主还没有换肾，辜负了粉丝的支持。
对于网友提出的相关疑问，南都记者尝试私信联系该博主，未获回复。该账号在b站已停止更新。
平台：打上提醒理性打赏标签，未作其他说明
南都记者注意到，在该博主今年2月2日发布的关于“第二次通知我移植，对不起，我还不够”的这条视频上，b站打出了标签“平台提醒：请注意理性打赏”，该视频目前在b站上的播放量为334万。
小刘向南都记者表示，其曾对该博主的这条视频有过举报行为，据截图显示，b站审核回复“暂未发现其存在违规”。另一网友则称自己发布的质疑该博主的视频被b站下架，截图显示，b站不予通过的解释为“视频主体内容导向不适宜”“稿件本身存在较大争议性，考虑到社区环境的维护”等，南都记者发现，该视频含有较多针对该博主的攻击性内容。
相关视频举报截图
对于该起事件，b站相关负责人向南都记者回应称，当前，平台针对个人求助类内容会依照《上海慈善条例》在显著位置打提示标，以此提示用户谨慎判断；对产生舆论争议但无法核实真实性的内容进行流量限制等平台管控措施；针对有虚构事实等明确违法行为，平台会采取严厉的处罚措施，下线、封禁等。其还透露，即将上线的新版《社区公约》中平台将根据更多的慈善募捐规范条例完善相应的治理规则。南都记者查看b站社区中心披露的社区规则发现，平台目前将裸露色情、暴力危险、个人隐私、人身攻击、恶意冒充他人等内容界定为“违禁”，并通过风纪治理行动发动用户共同甄别不良信息。
回观此次事件，争议焦点在于“个人求助”类视频平台治理边界：首先，在舆论发酵后，平台是否及时介入核实；其次，针对有争议的内容，是否及时有效地澄清，并予以管控和正面引导。
在该博主的事件处理中，对于视频发出并在网络传播发酵多久后才打上此标签，平台尚无具体回应。对于博主的收入情况、发布内容是否适宜等，平台在回应中也未作说明。
声音：事件发酵后平台有义务核实澄清
上海德禾翰通律师事务所王爽律师对南都记者表示，若该博主在明知个人财产已经足够支付换肾费用的情况下，虚构缺钱换肾等事实，打造悲惨人设，以此博取网友同情，使得众多网友在基于错误认识的情况下进行打赏，其行为或涉嫌欺诈。网络平台对于视频博主的行为负有监管职责，这不仅是网络平台行使管理权利的体现，也是法律对于平台合规运营的强制性要求。
而对于“个人求助”类视频，平台该何时介入？如何引导？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朱巍曾表示，当事件演变成热点事件后，产生了一定影响力，平台的社会责任就要担负起来，有义务审核该用户到底得没得病、有义务要求其拿出相关证据证明这些钱的去向。如果是真实的，平台也有义务去澄清。北京市汇佳律师事务所主任邱宝昌亦认为，个人求助内容不仅是纯信息内容，还通过信息获取一些利益，当有用户投诉时，平台有义务进行核实。
【治理评价】
平台：哔哩哔哩
得分：70
·介入时效（15分）
理由：对于博主2023年2月2日发布的争议较大视频，何时打上“理性打赏”标签，平台无具体回应。对于媒体采访，平台给予了部分说明。
·处置力度（35分）
理由：平台仅对相关内容进行了标记提示；对于该博主视频产生的舆论争议，平台限流效果不佳或未作限流处理；针对该起事件引发的关于“卖惨营销”“个人求助”类视频的审核规范改进问题，平台回应称即将上线新版《社区公约》。另据网友反映，平台对有网暴倾向的相关评论内容进行了审核拦截。
·处置成效（20分）
理由：关于该事件引发争议，平台并未出具回应或进行说明；对用户对争议视频的举报，平台以“未发现违规”为由驳回，理由模糊；平台称将完善慈善募捐相应治理规则。
出品：南都大数据研究院
网络内容生态治理研究中心
采写：研究员李雨佳张雨亭
设计：尹洁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