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时髦的老人越来越多了。
一位80多岁的爷爷，越老越爱玩，每天和年轻人打成一片，号称“把自己的年纪都忘了”。
而另一位90岁的奶奶高思佶，则把餐桌上的鱼骨、鱼刺玩出了新花样，配上鸡骨和蟹脚等元素创作了鱼骨画，成为杭州工艺圈的新标杆。
然而，还有一波时髦老人更“乐”于坐在镜头前，慢条斯理分享自己的生活和经历。
不经意间，一句“老伴走得早，儿子是残疾，儿媳改嫁”之类的台词就让人心疼不已，心一软，忍不住下单的人就多了。
越来越多的老年人继续坐在了镜头前，努力成为直播浪潮中的一分子。
这难免让人心生疑惑，镜头背后的，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队？
每天那么长的直播时间，身体脆弱的老年人真能承受吗？
有时候，这个世界很魔幻。
陕西西安的太平堡村，年过八旬的崔奶奶从来没想过，年轻时默默无闻的自己，这两年竟凭借一个镜头，成了互联网中的“红人”。
尽管她连牙齿都没了，大大方方地试吃杏子却能圈粉无数：
“没牙也能咬得动。甜得很，咱都能吃上。杏要不好，咱就跟人说不好，就不敢卖。现在社会好了，远路怕啥，杏子还坐飞机了，几个小时就到了。”
崔奶奶不化妆、不扮丑，就这样轻轻松松靠自己，实现了再就业，最高时，奶奶一天能卖出上百斤杏子，被网友封为新晋带货奶奶。
其实，崔奶奶走出这一步，实属偶然。
奶奶的家人承包了一大片土地种红杏。
成熟的杏子如果在短时间内没有销售出去，就会烂在地里，造成不小的损失，家人们一直紧跟潮流，通过网络销售自家杏子。
然而，一家人尽了全力，销售数据却总差那么一点火候。
崔奶奶平日里负责给他们打下手。
结果有一次孙子临时有事离开了镜头，奶奶伸头看到屏幕上，不断有网友咨询杏子的事情，她就操着一口方言给网友们介绍自己家的杏子。
一脸慈祥又落落大方的崔奶奶，瞬间吸引了很多网友的关注。
就这样，奶奶家直播间的粉丝数量蹭蹭上涨，下单的网友也明显增多了。
2021年的红杏旺季，随手抓起两个杏子就吃的崔奶奶，凭借自己接地气的风格，通过网络卖出了上万斤杏子。
与崔奶奶有类似直播经历的，还有70多岁的老人胡进良。
胡进良的老伴和孩子生病后，医药费成了他的头等大事。偶然的一次机会，一心赚钱的胡进良加入了短视频直播的大军。
干惯农活的胡进良知道自己基础差，对新的事物就特别上心，不但认真学、认真练，还动手在厨房搭建了一个简单的直播间，每天坚持直播5到6个小时。
2021年时，胡进良的直播间单日活跃人数已经达到了2500多人，收入最好的时候，一天可以赚两三百元，胡进良很满足。
一分付出一分收获，这钱赚得心里踏实。
虽然没有团队撑腰，自己的力量很微小，但他们却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和镜头另一面的陌生人侃侃而谈，这份工作看来真的很不错。
但回头一看，其他老年主播的情况，就让人一言难尽了。
同样是高龄主播，岁月妈妈的反转就比较大了。
去年，90多岁的“岁月妈妈”在网络上走红。
她的资料显示，自己是1928年出生的，今年已经95岁了，账号由小女儿进行日常打理和维护。
视频里的她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手脚麻利地蒸包子、做棉被、缝肚兜、缝虎头鞋……
凭借出色的动手能力，岁月妈妈征服了几百万网友。
看着岁月妈妈的一件件作品，被打动的网友们纷纷留言点赞：“这才是东方不老的女神！”
岁月妈妈洗过的床单必须打理整齐，家中的被子也要叠得四四方方，一尘不染的屋子治愈了太多人，她也因此被网友赞誉为“全网最慈祥奶奶”。
岁月妈妈火了之后，她的女儿毫无悬念地开始带着老人家一起直播带货。
捧场的人不少，眼尖的人更多。渐渐地，网友们开始怀疑她们不是真正的母女。
一次直播中，岁月妈妈的女儿和网友杠上，岁月妈妈为了缓解尴尬，赶紧背解说词。
另一次直播中，岁月妈妈靠着椅背一脸疲惫，而她的女儿却对着屏幕念台词念个不停。
还有一次直播中，岁月妈妈不停地念着广告词，她的女儿在旁边经常拿起水杯喝水，却没有提醒旁边的老母亲也喝一口。
这些端倪，都让岁月妈妈的女儿深陷质疑风波，不得已出来为自己澄清事实。
澄清到最后，吃瓜群众依然云里雾里，但传来的消息说：老太太是自愿出镜的，每天直播二三场，都是做饭时间，每次也就2小时。
结果这场风波过后，她们的直播间销量竟破了百万记录。
网友们的质疑没发挥出该有的作用，反而成了新的流量。
而另一些直播老人，则更加让人怀疑。
比如账号“闫奶奶的快乐生活”，总在深夜开播，一开播基本就是14小时，除了熬时间，视频几乎没有可看的内容。
视频的内容除了空房间，就是疲惫入睡的她自己。
有网友甚至在闫奶奶的直播间里留言：“奶奶，如果你被控制了，就摘下3次眼镜暗示我们。”
正在直播的闫奶奶看到这条留言后，果然先后摘了3次眼镜。
再后来这个直播间被举报了，闫奶奶也查无此人了。
根据蝉妈妈的数据来看，闫奶奶每天直播的收益几乎都是个位数，当月统计的结果，闫奶奶的月收入大概850元。
坐在镜头前的她，究竟图什么？
时间久了，看得多了，更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出现了。那些凌晨以后还在直播的老人，像是批量打造出来的，身上都有共通之处：
他们的直播背景一个比一个简陋，直播间介绍语都写在破烂纸板上。
他们的个人资料一个比一个悲惨。家里不是有聋哑儿女就是有残疾孙辈，还动不动就背上了巨额债务。
他们做直播时一个比一个“敬业”。很多人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在苦苦坚持深夜直播。
于是善良的人，心一软，手一抖，就给这些老人打赏了。
可刷到越来越多的“可怜”老人后，终于有人恍然大悟：自己大概率被收割了。
刚开始，很多网友出于对老人的关心会留言叮嘱：爷爷（奶奶）早点休息。
再后来，有些网友会私信留言关心老人的人身安危：爷爷（奶奶）你是不是被控制了？
但是这些老人们几乎从来不回答这些私信，而提出质疑的网友，却先后被踢出了直播间。
可是，若是没有鬼，你踢我干嘛？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深夜卖惨的那些老人，未必真的惨。
B站的UP主@康呦喂，先后探访了多位老年主播的情况，他镜头下的老年主播真相令人震惊不已。
比如主播之一的牛爷爷，个人资料写着自己是退伍军人，因为儿子患癌，儿媳妇跑路了，自己独自抚养孙子，生活过得十分艰难。
可UP主去江西上饶实地探访时，却发现这位牛爷爷的儿子并没有患癌症，所谓的“孙子”只是从别人家借过来，直播的时候用一用。
另一位老人主播背后的运营团队则更加离谱。
这位直播老人家中的3个儿子都有工资，还在外地买了房，但是这位老人依然选择直播卖惨。
运营人员每天开车带着老人，来到一处废弃的房屋。长达几小时的直播时间，都是老人的各种哭穷卖惨，下班之后，他们拿钱走人。
他们甚至不在乎别人赚了多少，只在乎自己如何更惨，如何更好地成为流量工具。
卖惨，的确带来了不菲的流量，然而整件事的背后，究竟是谁利欲熏心？
有专业人士拆解了大量同类视频，发现了这类视频背后的共性现象：
他们利用网友对穷苦老人的同情心，寻找不同的老人杜撰不同的故事，然后拍摄为素材。
有的直播现场，甚至有面无表情的老人枯坐几个小时，结果竟是录播视频回放。
细观视频内容，老人们的穿着差不多，表情差不多，甚至连资料简介也差不多，几乎都是“村里人”或者“好心邻居”帮助开的直播。
而且他们的账号几乎没有视频内容，仅有直播动态，甚至关闭了评论。
倘若你想主动询问老人还需要什么样的帮助，除了打赏和下单，所有的爱心似乎都是多余的。
最怕的事情，莫过于消费了善良，却不能帮助到真正需要的人。
于是，看破还要说破的网友，不乐意了：
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帮扶高龄老人，没有问题，但是当老人沦为流量工具，用自己的钱去“帮扶”背后的那些人，我不干。
UP主探访的几位老人，就让人们看到了老人互联网直播下难以言喻的部分真相。
老人们拿着最低廉的收入，熬着最深的夜，他们的身体健康又有谁曾考虑过。
数钱团队打了一手好算盘：这波主播不行，就换下一波。这类卖惨方式不行，就换下一种。
然而，他们在这个无限循环游戏中得到了利益，却丢失了道德，注定会遭到反噬。
就像一位网友说的那样：
“我以前对路边要饭的老人还是很同情的，直到有一次看到一个穿得特别好的老人在那要饭，我是真的被气到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会同情这种事了。”
世界，真的越来越难以捉摸，身边都是猎人和猎物，老人们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但世人的同情心，总有被卖惨的人消磨殆尽的一天。
我们还是要相信，险恶的人心终归是少数，正确判断之前，不要过分善良就好。
希望这些老人们，都能真正的平安，老有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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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素衣
编辑：桢桢
参考资料：
《1600万人围观奶奶吃玻璃、吞灯泡，老人直播背后养活了多少吸血鬼？》央视网
《凌晨直播间，有人正在被「绑架」》十点读书
《火了！80岁奶奶直播带货妙语连珠，网友直呼：佩服》中央广电总台中国之声
《79岁网红奶奶直播带货530w，银发老人也成财富密码？》
